English

评陈永国教授《文化的政治阐释学》

2000-12-0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按理说,弗雷德里克·詹姆逊对于中国读者并不陌生,我们对晚期资本主义及其文化逻辑、后现代主义文化特征、文化研究、叙事分析、欧洲中心论、符码化—解符码化—再符码化等范畴的接触和了解,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从詹姆逊那里开始的,确切地说,始于他1985年的北京大学讲演录《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乐黛云先生曾希望詹姆逊的演讲能像1923年罗素在北大的演讲那样,给时人和后人带来新知和“忆念“。现在15年过去了,至少可以说,那本书许多人读过不止一遍。后来我们还读到詹姆逊的其他一些著作。中国的读书人一贯秉承“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的古训,总是在充分读取信息的基础上,展开烛幽洞微的分析研究,以求心得。于是有了一些这样那样地读解詹姆逊的论文,也终于有了《文化的政治阐释学-后现代语境中的詹姆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国内第一本研究詹姆逊的专著。

詹姆逊的理论著述生涯始于他的博士论文《萨特:一种风格之缘起》,他认为风格不只是个性表达的问题或纯粹的文学影响问题,风格是一种历史的现象,反映写作本身在历史发展中的一个关键时刻。这一解释完全可以用作詹姆逊理论写作自身的历史参数。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经历了恐怖的麦卡锡主义时期,冷战年月,民权运动,左派学生运动,反战运动等;在文学批评和理论领域,新批评、现象学批评、结构主义,直到形形色色的后现代主义,形成此起彼伏的话语混战。处于特定历史语境中的詹姆逊,始终自觉地以介入型知识分子萨特的角色模式塑造自己,试图以马克思主义叙事的宏大性整合现代以至当代几乎所有重要的理论资源,从而有效地影响现实政治。萨特对于詹姆逊的重要性,不仅在于“一种风格之缘起”,还在于以萨特为交汇点,为詹姆逊的理论写作提供了厚实的哲学“之缘起”。萨特在《辩证理性批判》里提出的“总体化辩证法”被詹姆逊移用为其方法论的核心范畴,从他早期的辩证文学理论到80年代以来的后现代主义文化分析,正是这个“总体化辩证法”使他得以把众多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理论话语兼容在自己的马克思主义超市里,从容不迫地对各种新术语作出自己的阐释。换言之,“詹姆逊提出一种开放的、多元的、马克思主义的政治和文化话语,指出马克思主义并不是一种一致的、内在连贯的哲学立场,而是对其他思维方式的矫正,对资产阶级哲学和理论的非理想化。”(p.39)。当然,这个强有力的方法论范畴还得益于詹姆逊从阿尔图塞、阿多诺、卢卡契一直上溯到黑格尔的各种(肯定的或否定的,表现的或结构的)总体化和辩证法哲学中汲取的养分。只有深入了解詹姆逊的哲学基础之后,才能较好地把握他那有时十分艰涩的文体所表述的诸如“辩证美学”、“形式的辩证法”、“内在形式”、“历史化”、“元批评”、“政治无意识”等概念的确切含义。

詹姆逊的理论兴趣是异常广泛的,这在他的后现代文化批评中表现得尤为突出。从后工业垄断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到后现代主义的小说、绘画、电影、建筑等文化文本乃至“后现代主义人群”,詹姆逊都借助他的“总体化”和“辩证美学”方法,进行了娴熟而独到的分析;他实际上已经涉及到后现代争论中的全部热点问题:后工业社会的快速发展,全球化之下的民族同一性和第三世界的出路,文化革命的历史性,媒体膨张导致的阶级结构的隐匿,社会生活日益严重的形象化以及由此引起的生产踪迹的涂抹,主体的破碎和零散化,以至形上学的衰落和解体。从表面看,詹姆逊眼中的后现代主义文化特征与利奥塔等人关于“后现代状况”的描述有很多重合的地方。但是利奥塔等人是一竿子扎到底,直至为后现代的文本化、零散化、非中心化、不确定性而欢呼,其中自然包括对马克思主义“宏大叙事”的抵制;而詹姆逊则把后现代看做还未结束的资本主义历史的第三个阶段,它在经济上的区别性特征包括:新的跨国商业,新的国际劳动分工,金融和证券交易的国际化,新的通讯形式和媒体关系,电脑化和自动化,第一世界产品在第三世界的生产,组织化劳动的危机,全球规模的白领化,资本流通的盛行和民族国家的过时,市场的全面渗透,消费伦理的广泛传播,以及前一个时期留下来的批量商品生产形式和国家资本主义。正是这些特定的资本主义经济因素构成了后现代文化的基础,因此后现代也好,后现代主义也好,应该是资本主义系统本身的一次聚变的反映。后现代主义是这次聚变的伴随情况或文化表现,它像现代主义一样,都衍生于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只是分别属于同一生产方式的不同发展阶段而已。既然资本主义及其生产方式仍然百足不僵,甚至在全球化的潮流下大有通行四海之势,马克思主义就不会过时,因为它恰恰以资本主义为主要分析对象,它一直是关于资本主义及其固有矛盾的科学。这是詹姆逊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有效性并不懈地探索一种能够应对后现代状况的马克思主义的逻辑基础,这也是他被推为当代美国的首席马克思主义文化批评家的原因所在。

陈永国教授这本专著像一张大网,把詹姆逊理论的基本构成、内在联系、主要特征、现实基础、传统渊源以及自身矛盾和当代回应等,尽收其中,给詹姆逊爱好者以极大的满足感。我们第一次感觉离詹姆逊这么近!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